
在这个娱乐爆炸的年代,各大景区为了揽客,开始卖起情绪价值;专门招聘一群帅哥NPC(Non-Player Character,非玩家角色),不但颜值高、身材好,还能和你牵手拥抱借位接吻;在贩卖恋爱幻想的同时,他们也证明了,长得帅真的能当饭吃。
河南洛阳一景区月薪3万元人民币(约4204美元)招聘帅哥NPC的消息发布后,立刻引起热烈讨论。这份工作要找18至28岁的阳光帅气大男孩,要求体力好、颜值高、会拍照,还得是「社牛天花板」。除了有素人帅哥投履历,据说还有不少网红偷偷报名。
然而高薪背后也隐藏不少辛苦,每日人物报导,当帅哥NPC赛道也开始卷起来,颜值也不再只是唯一的卖点,大块肌肉和裸露逐渐成为主流,「媚粉」变成工作主要内容,有的一天得「壁咚」300多人,有的用嘴巴喂棒棒糖,有的要当众和游客卡牌接吻,「亲完一个还有下一个」。
帅哥NPC们与游客的交互,开始在亲密与擦边间游走。为了在激烈的竞争中站稳地位,他们彻底运行人设,也各有各的无奈。
★熠南 霸总NPC受欢迎
因为「壁咚」的视频,让熠南的粉丝量翻了好几倍,冲上10几万。他工作的地方是横店的霸总片场,化身古装霸总的他会把游客压在墙上「壁咚」,身体迅速逼近。很多女生会害羞地慌乱躲开,熠南则会强势将对方的脸摆正,与其深情对视。这样的沉浸式交互让熠南在网络上暴红,有很多人看了视频后坐飞机来和他交互,甚至还有新加坡、越南的粉丝专程前去体验,因为「当地没有这种玩法」。
熠南表示,和他交互的大多都是女性,每天差不多有几百名游客,各个年龄段都有。交互得多了,他渐渐发现不同年龄段的女性反应有很大不同,也会根据对方的年龄做出调整。如果来的是20岁左右的女生,熠南不会靠她们太近,也会尽量避免肢体碰触;游客年龄大一点的话,交互就会增加很多暧昧氛围,脸凑得也会更近,「对于她们来说,我更像是提供一种恋爱体验」。
熠南遇过最放得开的是60岁以上的夕阳团姐姐们,当其中一个人和他交互,其他人会在旁边鼓掌起哄,说「帅小伙,再来一遍」。遇到还想要更刺激的游客,熠南会把壁咚直接换成「床咚」,甚至鼻尖对着鼻尖,这招「大绝招」能让连原本说不够刺激的人立刻低下头,不敢与其对视。
对于霸总的诠释,熠南有自己的看法。学表演出身的他特别讲究眼神,要在霸气之下带有温柔,才能显得不油腻。他说,霸总代表的是坚定的选择和绝对的爱,一些长辈可能没有体验过被坚定爱着的感觉,很多年轻人对于婚姻和恋爱也有些悲观,而他的存在让这些人能寻求一些恋爱体验,「毕竟我就是个NPC,除了交互的几分钟,没有过多的交流,也不会伤害她们」。
★廖健淇 卡牌接吻出圈
在社交平台上搜索廖健淇的名字,可能就会出现好几个卡牌接吻视频。他靠着和游客隔着一张薄薄的卡片接吻而爆火,但廖健淇坦言,自己其实不想藉这样的方式出圈。
廖健淇在读大学的时候,会偶尔拍自己的眼睛发在社交平台上,突然有条视频就爆了,后来成为颜值博主,更在去年11月跨入景区NPC的领域。
廖健淇是欢乐谷NPC,在刚开始做NPC的时候,对这个行业不了解,很多交互都是由游客引导的。当时有人提议要拍卡牌接吻,他以为做NPC都要拍这些桥段,就答应了。后来视频火了,愈来愈多人专门排队来和廖健淇接吻。
廖健淇坦言,在大庭广众之下,做这么亲密的举动是有些尴尬的,两个陌生人当着许多陌生人的面,直接隔着张卡片就开始接吻,他的笑容其实更多是尴尬的笑,「我后来甚至都有些机械化了,亲完一个接着亲下一个」。
这些类似亲吻的举动有点像擦边,廖健淇本意其实不想这样做,偶尔会刷到自己借位接吻的视频,心里也会隐隐觉得不舒服。后来他才知道,如果有自己不舒服的交互是可以拒绝的,从此以后他开始变得有边界感,往后都是比爱心、牵手,太过亲密的举动都会拒绝。
廖健淇说,现在的景区都很看重脸,只要是做NPC的,大家都会卷颜值,基本上都会定期维护皮肤,或者做医美微调脸部细节。毕竟游客的眼睛没有任何美颜和滤镜,「既然靠脸吃饭,就必须要帅」。
★蒯家乐 地下偶像转型
对在上海当地下偶像的蒯家乐来说,NPC的工作已经明星化了。他从2021年开始当过3次景区NPC,三次间隔的时间很久,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觉,「现在很多人好像追星一样在追NPC」。
今年5月,蒯家乐被邀请去欢乐谷表演节目,也作为NPC和游客交互。他感觉游客分成了不同的粉丝阵营,很多人是专程来找不同的NPC的,甚至还有的NPC周围会跟着一圈人。游客们的设备也变专业了,原本人们大多用手机拍拍照;这次再去游乐场,发现很多人都拿着单眼相机,还有人自带打光灯。
除此之外,这些「专业游客」还掌握了不同的NPC分别能产出哪些物料,仿佛在来景区前就构想好了脚本,「一过来,找谁拍,拍什么素材,从哪个角度拍好看,全都想好了」。
因为这次经历,让蒯家乐对NPC的想法发生了转变。原本专心做地下偶像的他,开始把精力分到景区NPC上,积极地和那些粉丝量大的博主交朋友,遇到了工作人员也会积极认识,主动递数据。
他分析,在某种程度上,地下偶像和景区NPC有相似之处,线下积累的粉丝黏性都很强,一旦收获了粉丝,她们就会跟着去其他的活动,而只要粉丝量愈高,NPC工作的报价也就愈高。
●不靠颜值 野人、孙悟空、姜太公也能引流
近年来景区NPC似乎成了一门好生意,为了吸引更多游客,各大景区频出奇招,除了高颜值NPC,还找人扮演野人、孙悟空、姜太公。
综合大河报、澎湃新闻等媒体报导,今年3月,欢乐谷集团就在微博发布多条招聘通告称,天津欢乐谷、重庆欢乐谷,深圳欢乐谷等招聘高颜值门面担当,年龄在18岁以上,男女不限,颜值能打,镜头感足、善于社交等。河南洛阳重渡沟景区招聘的帅哥NPC要求阳光帅气「社牛」男生,主要工作内容是和游客拍照交互,月薪更达3万元。当打工人还在为「月薪过万」冲刺时,已经有这么一拨人靠脸吃饭了。
然而当帅哥NPC赛道开始卷起来,只单纯靠脸也可能很快被淘汰,为了博流量、拚出圈,一些借位接吻、用嘴巴喂棒棒糖的擦边举动也开始出现。身为NPC的廖健淇透露,其实很多景区也不想靠这些亲密视频火起来,有游乐园的官方人员就曾经告诉他:「禁止NPC男模化,该拒绝就拒绝」。
事实上,就有景区曾因NPC扮演涉嫌违背公序良俗,而陷入舆论风波。去年1月,河南云台山冰雪节宣传推广活动中「男女妲己」与游客交互,视频中可看到两名「妲己」并不是大大方方地展示自身的装扮和形象,体现人物之美与景色之美的融合,而是靠「特殊交互」作为引流点,镜头着意放大他们搔首弄姿,眼神迷离的挑逗姿态,还与拍摄者做出摸手摸脸,隔空亲吻等亲密动作。
不少网友表示,在老少皆有的公共景区,进行这样的表演,的确很博人眼球,但也让一些游客觉得尴尬不适,担心会对未成年人有不良示范。随后,云台山景区管理局发布道歉声明,男妲己的扮演者还因此暂停工作。
读特新闻评论指出,当前旅游市场激烈的竞争环境,让各地景区和文旅部门都开始绞尽脑汁「下场整活」,想要在短视频称王的社媒时代博得流量青睐。也因此,好看好吃的文旅特色已经远远不够,「愈会玩才愈讨喜」。
然而,培养NPC化作景区形象代言人,关键在于传递景区服务温度的同时,还要把握好与游客交互的边界感,找准长久曝光的生命力所在。单纯指望好看的皮囊引流,否则景区一帅哥也莫过于景区一花瓶,难免有看腻的一天。
其实,中国各大景区的NPC也不单单只有帅哥美女,辽宁本溪关山湖景区就有「野人NPC」,一天工资200元,中午可以抢游客的午饭,工作内容就是扮野人吓游客。
据了解,野人NPC的工作并不轻松,工作时间是从上午10时到下午3时,每天大概有三到四场表演,每周五到周日还有夜场,「野人」需要在表演中扮演好角色,所以需要有一定的表演基础。
除了在景区里演「野人」,还有「孙悟空」、「姜太公」等NPC职位。河北邯郸的太行五指山景区曾招募孙悟空扮演者,内容为「吃东西,每一小时换一次岗」,每月工资为6000元。工作条件看似优渥,但对于扮演者也有相当程度的要求:演员要喜欢孙悟空,会模仿孙悟空的一些动作和声音,个性要开朗、有亲和力,会和游客交互。
扮演孙悟空还有另类职业伤害,因为得扮演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,在洞里趴一会儿就累了,还会有游客投喂食物,虽说景区不会强迫演员去吃,但为了维持交互,扮演者每天都得吃很多游客投喂的食物和饮料,「入职至今,胖了不少」。
在湖南宁乡市炭河古城则有景区寻找姜太公钓鱼,要找身体健康、会钓鱼的60岁以上农民,年龄愈大愈容易被选中,上班时间可以睡觉、发呆、打盹、闲聊,每天工作两到四小时,时薪20元还包吃,职缺一释出马上吸引超过千人报名。
成功上岗的姜立阳工作当天头戴竹编斗笠,身披蓑衣,手持钓竿,稳稳地坐在湖南省宁乡市炭河古城景区的情桥码头上。他时而全神贯注盯着水面,时而与往来游客交互闲聊;两小时后,姜立阳当天的工作结束,排队领到了40元报酬,钓到的水产还可以自己带走。